2008年金融危機時，Fred Wilson的搭檔Albert引用了一位美國政治家的話：你不會希望自己浪費一次危機，因為這是一個做大事的契機。

Albert認為當時USV身處的經濟危機正是這樣，他們面臨著一些前所未有的結構性變化。 USV可以選擇與這些變化作鬥爭，並在這一過程中浪費大量資源；也可以利用這場危機來加速變化，並利用這些資源來緩衝變化的影響。

Fred Wilson深以為然。五年後，他在自己的博客裡又分享了這句話，「don't let a good crisis go to waste」。 Fred Wilson發現自己一直在踐行這個理念，這是他在職業生涯中學到的重要一課。

他認為，從公司的角度來說，當公司出現問題時，許多人下意識的本能是盡可能地保密，避免嚇壞大家。但是更好的做法是承認這場危機，並利用它把事情推向有利的方向。因為危機時刻往往是一個最佳時機，讓你做出一些你想做但一直沒做的變革。

從經濟環境的角度來說，在金融危機中，也許你正埋頭於一場艱難的募資，也許你正經歷一些組織內部的混亂。 Fred相信，這些都會起到很好的作用。

他看到USV投的一家公司對金融危機的反應是，對其商業模式和組織做出重要的更改。他看到一位企業家對失去團隊成員的反應是，改組重整，在一個更精簡的團隊模式下合作。

危機就像往你的腹部打了一拳，沒什麼大礙，但是藉著這份衝擊帶來的清醒和專注，你能站起來，走好接下來的路。

穿越蕭條與繁榮，保持learn，earn，return

今天我們聊聊另一位穿行市場週期的傳奇投資人Shelby Davis。這位保險股教父從1947年開始投資，到1994年去世，成功將5萬美元變成9億美元，實現了18000倍的回報。

不僅如此，Davis堅持的「長期投資就是一生投資」的理念在家族中傳承了下去，到了第三代，Chris Davis作為掌門人，管理著超過470億美元的資產。

Davis認為，懂得市場在危機和不確定性的情況下仍在增長的投資人，能更好地應對漲跌，並且在面對這些事件時不會過度反應。

Davis是風格平靜的投資人，關於穿越蕭條與繁榮，他的經驗有四點：

1）從歷史中學習，而不是因為歷史而恐慌。

Davis說，太多投資人把大部分時間花在保護自己不受過去的影響，而忽視了過去對未來的指導。歷史是不斷地從危機歸於平靜，再萌生危機的過程。

市場週期從蕭條到繁榮再到蕭條，每一次都略有不同，但相似之處比比皆是，循環往復。每一場危機似乎都有不同的根源，無論是滯脹還是通脹，能源價格暴跌或飆升，房價下跌或上漲。明智的投資人都在時起時伏的危機中微調投資策略，避免劇烈的過度反應。

2）不要被情緒波動影響長遠決策。

在所有資產中，投資人對股票是最容易愛則加諸膝、惡則墜諸淵的。因為短期的勝利和收穫讓人萌生勝之不武的念頭，而恐懼和悲觀讓人無法堅定地等到迎來回報的那一天。

3）提防熱門股票。

Davis表示，快速成長的公司和熱門股是很好的選擇，但它們往往跌幅最大。他覺得市場上一直充斥著這些蘭因絮果的股票。

4）堅持寫作和分享。

雖然只有少數人會看，但是Davis在職業生涯的大部分時間裡，每週都寫了一份簡報。他認為寫作能通過提高記憶力來加速學習過程，把複雜的主題轉化為簡單的想法和NTD。

他說，我不全是寫給讀者的，更多是給我們自己的。把想法寫在紙上，能迫使你把事情想清楚。

除了這四點經驗，Davis還會遵循三步投資流程，包括：

1）學習（learn）：一生中最重要但最容易被忽視的階段。

Davis表示，小朋友學習鋼琴、籃球甚至走路都是需要時間掌握的技能。同樣，學習投資也需要孩子一樣的決心和時間。把基本步驟學完，就會開始加速。同時，像孩子第一次學會走路一樣，投資人一定會以很多種姿勢摔倒很多次，但是不會傷筋動骨，他們總是會重新站起來。

2）賺錢（earn）：這個階段能促成明智的投資，以盡可能達到最好的複利結果。

3）回報（return）：通過與下一代分享知識，制定退休後的財富計劃，回報社會。這一點的理解更帶有Davis對家族的期待色彩。

市場躁動起伏時，行之有效的傳統智慧

羅斯柴爾德曾經說，他的投資理念是在大砲轟鳴時買進，在小提琴演奏時賣出。

市場陰雨連綿的時候，街上的局勢破敗，幾乎所有長期投資人都知道，這是不同於慘淡表象的好時機。市場一帆風順的時候，一切態勢向好，樂手拉起小提琴，危機往往開始在琴弦上飛出的一聲聲樂音裡醞釀。如果每個人都看漲，那麼他們已經將自己定位在了買方，恐懼來襲時，每個人都開始瘋狂賣出。哄搶哄賣的環境裡，行之有效的可能還是傳統智慧。

我們在前三期周刊裡多次分享了巴菲特、Ben Graham和Peter Lynch對於市場下行期的傳統智慧。回顧這三位老炮投資人的經驗心得，他們在給出指導的同時，也說明了一點，和影響市場、超出控制範圍的經濟因素相比，個人的錯誤可能是低迴報的更大來源。

Peter Lynch強調，不要在市場時機的切換裡反复橫跳。 1977年到1990年，他所管理的富達麥哲倫基金達到了29%的年回報率。而這13年裡，麥哲倫基金裡表現普通的投資人為了提高回報率，跳進跳出麥哲倫，只賺了29%的一小部分。就像去聽一場音樂會，從頭到尾都要坐好，如果你不喜歡開場或者中間的某一首曲子，也不要匆匆忙忙地進進出出。

坐不穩椅子的情況往往發生在投資人不研究公司、不看牌就下注的時候，這時在購買股票方面的成功，和在撲克遊戲中的成功是一樣的。

Benjamin Graham認為，瞬時的直覺不應該左右投資決策。冷靜投資的敵人包括貪婪、恐懼、追逐熱門事物的傾向，以及在事態變壞時擠在出口的門前。

一些投資人在市場下跌時退出，失去了低價購買優質股票的好機會。市場上漲時，他們購買昂貴的股票，但一旦下跌，他們容易面臨爭相退出帶來的踩踏事件。面對每一波新的樂觀主義或悲觀主義浪潮，不放棄久經檢驗的原則，更能經得起恐慌的考驗。

最後，分享巴菲特幾條不只適用於熊市的觀點。

1）今天有人坐在樹蔭下，因為很久以前有人種了一棵樹。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與其尋求簡單的收穫和快速的解決方法，不如先準備投入所需的時間。給予好的事物時間去培植、生長和繁茂。

2）如果你不願意擁有一支股票10年，就不要想擁有它10分鐘。

除非你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股票下跌50%而不驚慌失措，否則就不應該進入股市。

3）如果你的智商超過120或130分，你可以把其餘的都給別人。

投資人不需要非凡的智慧。危機時期，現金加上勇氣是無價的。繁榮時期，長期思考、紀律和耐心更重要。

4）我一生中有一段時間有很多想法，我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想法。如果我下周有想法，我會做一些事情。如果沒有，我就什麼都不做。

不必抓住每一個機會。有時候，最好讓大多數事情從你身邊溜走，然後抓住真正能做好的事。巴菲特建議給自己時間坐定下來，思考和反思你的決定。給自己時間思考，會幫助你避免陷入一種「總是對周圍發生的事情做出反應」的模式。

寫了四期這一主題的周刊，我們看到很多兩年前進入市場的投資人說，他們正在經歷第一個熊市。適逢加密貨幣、NFT和股票的熱火朝天，一部分投資人在估值和回報中奮不顧身。而收縮開始時，人們逐漸發現追隨熱點時的狂歡，最終會在市場和頭腦的冷靜下歸於平寂。

這不是在下行期唱衰某類資產，而是給那些對下跌趨勢感到不安的投資人回到起點的機會，想想自己能做的投資在什麼地方。因為只是「購買股票」並不會增加你的財富，根據自己的風格製定長遠的計劃，堅持「簡單乏味」的投資，是把這條路走寬走長的一種方式。

每年，表現最好的資產類別都會發生變化。黃金在2019年和2020年達到頂峰，而在2021則跌至谷底，也沒有人真正知道哪種投資將在2023年表現得最好。熊市的經驗教會人們觸摸現實，而不是欣賞敘事。能踐行這一經驗的投資人，都有經歷世界起伏沖刷和風化帶來的穩定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