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很多人都在討論元宇宙,但是大家基本能夠達成共識,那就是:元宇宙雖好,但離我們還有一段距離。

而一直被看做是“元宇宙經濟系統”,或者“元宇宙基礎設施”的NFT,在加密藝術的世界裡已然按捺不住。

NFT與元宇宙矛盾體

進入2021年,幾乎所有的行業和企業都要蹭一蹭NFT的熱度,從阿里、騰訊,到運動品牌耐克、汽車品牌比亞迪、奢侈品品牌Burberry,更有很多不知名企業也都十分積極的擁抱NFT。本質上是因為,NFT的技術相關問題並沒有被大眾充分理解,但NFT卻為資本創造了一個嶄新而又寬闊的收割路徑。

當然,我們不能否認NFT的價值,這也是其被重視的關鍵所在,比如騰訊、阿里、京東等巨頭,也已經推出了相關的產品。 11月11日,正值公司成立23年之際,騰訊為員工發放了共計72000份23週年紀念數字藏品。這個“數字藏品”,說白了就是NFT,是由騰訊旗下的數字藏品交易APP“幻核”開發,以騰訊的企鵝形象為基礎進行設計,每一款都有獨特的造型,並且在至信鏈上都擁有唯一標識。但是目前,騰訊給員工發放的NFT,只允許在員工系統內部轉讓,無法進行外部交易。

除了騰訊,阿里巴巴入局NFT的時間更早。今年6月份,支付寶小程序“螞蟻鏈粉絲粒”上線了與敦煌美術研究所聯合推出的兩款NFT產品,分別是敦煌飛天、九色鹿付款碼皮膚,之後有更多其他產品上線。 11月22日,京東全球科技探索者大會,用戶報名之後可免費獲得基於區塊鏈技術的JDD大會NFT紀念憑證,這也是京東首次發布NFT產品。京東還表示,將基於自研區塊鏈技術,結合京東生態場景,在版權保護、公益、藝術收藏、電商等領域進一步發揮NFT的應用價值。

目前的技術水平下, 藝術品數字分身的“精度”還不夠高,數字藝術品的唯一性身份也無法確定。我們知道,目前的藝術品主要以實體形式存在。無論是達芬奇的《蒙拉麗莎》,還是羅丹創作的《思想者》雕塑,真正值錢的都只有唯一的一個實體真品。其他復製品的價值不高,數字複製品的價值更低。

各個領域都在快速數字化,藝術領域可以獨善其身麼?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可以在虛擬世界無限逼近物理實體。原則上,只要復制的“像素”足夠高,是可以將《蒙拉麗莎》完全數字化,打造一個數字分身。至於雕像這種三維物理實體的數字化,也可以通過3D建模的方式來實現。數字技術的發展可以解決上面提到的第一個問題,而NFT技術則可以解決第二個問題。

NFT會在藝術領域掀起一場變革,首先就是實體藝術品的數字化。數字技術的發展,讓藝術品的數字分身可以無限“逼近”其物理本體,NFT又解決了其身份的唯一性問題。那麼,將會有越來越多的藝術品實現數字化。這些數字藝術品,將與目前網絡上的藝術品照片有根本不同。其“像素”更高,更逼真,可以說與本體一模一樣,而且也是唯一的。

跌宕中回歸理性本身

推動原生數字藝術品的發展。除了對實體藝術品的數字化,NFT更大的用武之地在於推動原生數字藝術品的發展。所謂原生數字藝術品,是這些藝術品從一開始就是數字化的,並不存在物理實體,比如攝影師拍攝的照片、音樂家製作的歌曲、創意短視頻、逼真的3D作品等。隨著數字作畫工具的發展,一些畫家可以嘗試用數字工具畫畫,畫出來的作品從一開始就是數字化的。雕塑家也可以通過3D建模,在數字世界創造出雕塑作品。值得一提的是,通過區塊鏈技術,基於場景化社交為用戶的數字藏品提供了一個天然的應用場景。使用戶的數字藏品得以展示,且權屬清晰、數量透明、轉讓留痕的。

雖然在大多數人看來,NFT始於區塊鏈、數字貨幣等要素,似乎是“另一個次元”的新產物。但對於拍賣行而言,NFT藝術本質上只是一個有技術加成的新興藝術類型,與其他藝術門類一樣,沒有必要過分強調其投資價值。他指出:“這個新興的藝術領域就像任何一個投資種類,與資金的投入相輔相成。只是NFT藝術由於有加密貨幣和區塊鏈的帶動,更不會產生傳統上藝品關於真偽或所有權的爭議,因此不論是哪個階段的藏家都可以毫無負擔地直接投入。我覺得不用把NFT藝術看得太過複雜。”

加密藝術公司在區塊鏈領域也有“資源補位”需求。高度發達的文明,會實現高度的虛擬化和數字化。我們即將迎來一個以數字資產主導的未來。未來虛擬與現實高度融合意味著虛擬資產在未來社會必須賦予權益並被注入等同或超過實體資產的價值。

在這個數字世界中,NFT承載了IP過去未實現的價值:“唯一性確權”解決了數字資產確權、收藏、交易等問題;“智能合約技術”幫助創作者分享後續增值收益,成為文化產業創新發展的加速器。如區塊鏈技術的政策環境和發展背景一致,NFT形成了以“聯盟鏈”為主的國內市場和“公鏈”為主的國外市場。公鏈屬於開放性網絡,任何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參與共識,而“代幣機制”就是公鏈最本質的特徵。以太坊、Flow等公鏈,成為海外NFT的技術主流,但無准入門檻、無實名、無風險管控機制的公鏈系統為一些人留下可乘之機。

生產力在狹義上指再生生產力,即人類創造新財富的能力。但目前,NFT一級發行市場稍顯疲軟,高質量的作品有限,而參與發行的創作者門檻越來越低。 NFT作品的質與量上未能展現符合這個爆發增長時期應有的活力。生產關係是指人們在再生產過程中結成的相互關係,包括生產、分配交換和消費等方面生產關係。

NFT兩級市場的對比下,以逐利為特徵的生產關係更加明顯。二級市場呈現瘋狂增長的態勢,這透露了目前參與者的心態,即通過換手獲利,而非立足於IP價值本身。雖然構建這些NFT的初衷是為了提高流動性,降低參與者的進入門檻。但另一方面,這的確改變了NFT的本質,數字作品從陽春白雪的殿堂變成下里巴人的集市。

想像的共同價值

而倘若我們從經濟學視野出發並從法學中物權的維度來反思上述定義,那麼一些“新解”將顯現出來:NFT的發行基於區塊鏈平台上的協議,信用源自交易者和所在的虛擬社群、平台之間的私權範圍內的契約關係。它既關聯著現實世界里以物質實體形式存在的物體,還可關聯區塊鏈上其他數字資產。在第一種情況下,被NFT化了的不是現實物本身,而是物上設定的權利——這意味著實體藝術作品的NFT交易並不必然產生物的實際轉移。現存NFT藝術買賣的標誌物既不是版權,也不是佔有、支配、處分作品載體的權利,而是建立在信賴之上的確權憑證本身。

“信仰體系”在當今經濟領域中對應的正是加密系統。數字經濟突飛猛進的大環境下,NFT成為藝術數字化和虛擬金融邂逅的產物。 NFT往往被認作代幣,在具體交易中它又成為商品,它還在“信仰體系”中流通、增值、添附其證券屬性。這三種屬性亦迎合了數字資產的基本面向。中國人民銀行數字貨幣研究所首任所長姚前曾如此展望:“未來數字資產是全量信息、全量數據的資產。基礎資產與金融資產屬性逐漸合二為一。

”以數字資產的視角來反觀NFT藝術,它在兩個維度上有著積極貢獻:其一,傳統實物形式的藝術品的權益被逐步數字化,之前討論過的案例就集中於這一層面;其二,NFT本是原生於數字環境中的實踐,它還將激活更多原生於數字環境的藝術表達和市場行為——虛擬資產的經濟確權機制由此誕生。

後疫情時代背景下,全球消費普遍疲軟,傳統投資獲利光暈漸弱。 “打破壁壘”成為資本的核心訴求和生存條件。流動資本(俗稱“熱錢”)衝擊、瓦解了現實和虛擬之界限,湧入NFT藝術這片“藍海”,以求得快速、即時的回報。藝術的NFT化就像是脫離了金本位的貨幣一樣,它只有價格,卻不再圍繞著價值。從代碼到代碼的循環,真正意義上的數字收藏品,藝術上的視覺價值淪為表面文章。它蛻變為某種獨特的商品——金融資本。

事實上,我們應當看到,NFT藝術現階段的許多“爆點”都是基於對某種“想像的共同價值”的炒作。這種價值可能是對於NFT和現實物強關聯的完全信任和接納,可能是對此藝術市場細分的未來前景不加鑑別的期待,還可能是對自由市場必將帶來巨額利潤的盲目信從。

NFT之後,視覺生產看似不再中心化、不再需要中介,藝術家跳過畫廊便可以直接獲利了,但這並不符合中國現狀。藝術界中的壟斷集團扛起大旗招募藝術家進入其麾下,NFT交易平台搶占、瓜分江山。從生產到分配,藝術家被市場機制再次捕獲。技術轉化、變現能力成為藝術創作之前提。藝術家被壟斷者們激勵著生產大量的NFT藝術推入市場。但創作的氾濫無疑將威脅到其稀缺性,初出茅廬的藝術家亦無法通過現實文化語境為自己的NFT藝術提供聲望附加值。

加密藝術為新興藝術家們提供了打破話語權的機會。如今加密藝術領域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有很多在傳統藝術圈裡不受關注的創作者,在加密藝術領域獲得了自己的擁躉和聲譽。

這恰恰反映出,這些創作者之前沒能得到應有的關注並不是因為他們的作品不好,而是因為在傳統的藝術世界裡存在著話語權的金字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