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麗姍編審| 於百程排版|王紀瓏琰

元宇宙，即Mertaverse，該詞出自1992年出版的由美國著名幻想文學作家尼爾·斯蒂芬森創作的科幻小說《雪崩》。書的故事背景設定在21世紀初期由企業控制的現實世界，以及平行於現實世界的虛擬空間，一種叫做雪崩的電腦病毒在網絡和現實世界中同時擴散，主人公Hiro，一位天生的黑客、日本武士兼為黑手黨送披薩餅的快遞員開始製服病毒。

諷刺的是，《雪崩》中的魔幻現實似乎正在今天上演，互聯網巨頭壟斷的數字經濟成為現實世界的主導，新冠病毒正在全球範圍內蔓延，“元宇宙”作為平行於現實的虛擬概念正席捲全球。科幻小說裡的預言成為現實真的只是巧合嗎？

一、科幻小說和電影成為與現代資本主義的重要源動力

不同於其他題材的小說，科幻小說並非立足於傳統思潮，而是以引領人類進入未知的未來世界為導向的題材。科幻小說具有逃離現實、預見未來和開啟想像力的特徵。科幻小說對智能機器、宇宙幻想、極端社會的想像激發了人類探索和創造的想像力，大量的科幻小說也在今天成為現實。

科幻小說已經和正在為新的人機交互形式提供靈感，1946年經典動漫《至尊神探》中擁有可視屏幕、內置攝像頭以及通話功能的超級手錶催生了智能手錶。 1966年《星際迷航》劇集中使用的“通信設備”成為Martin Cooper 創造世界上第一部便攜式電話的靈感。 1981年的電視劇《霹靂遊俠Knight Rider》中支持無人駕駛的高科技汽車KITT成為現在無人駕駛汽車的前身。

此外，科幻小說的本質是對人類末日的思考，包括地球毀滅、自然災難、機器統治等。因此，科幻作家們帶著改變未來的使命，督促人類進行自我救贖、尋求信仰和道德的改變、創造新的思維和生存方式。這種探討人類終極意義的科幻小說也成為永恆性課題，必然影響每一代人的世界觀。

“極端的、外星的資本主義，在這一體系下，股票價格與其說是由收益驅動，不如說是由科幻小說的幻想驅動”。

——《馬斯克正在建築一個科幻世界，而我們都不可避免地會掉入這個陷阱》吉爾·萊波雷

哲學家吉爾·萊波雷指出，科技億萬富翁們正在打造一種新型資本主義——馬斯克主義。依靠技術解決世界上最棘手的問題為目標，“馬斯克”們的靈感來自科幻小說，並基於技術和工程以解決所有政治、社會和經濟問題的信念。

科幻小說和電影能夠成為與現代資本主義的重要源動力，這樣的觀點充滿了魔幻現實的味道。針對該觀點，朱嘉明教授在《馬斯克現象和科幻文學》的主題演講中剖析互聯網巨頭創始人們的出生年代與成長環境，以及同時期科幻小說的產生和發展，並得出結論：

自二戰之後開始的科幻小說、科幻電視和電影的黃金時代，與真實存在的IT革命和互聯網革命、太空開發存在著直接的歷史重合，強烈的相關性和深層的互動。

基於科幻小說和科幻電影為主題的科幻藝術，派生出一種科幻文化氛圍，一種科幻人文環境，一種比地理環境更為重要的環境，構成了影響和改變科技產業發展的一種深刻和豐富的思想資源，啟發了幾代人的想像力和追求持續創新的靈感，以及“技術和工程可以解決政治、社會和經濟問題”的頑強信念。

二、量子革命下的“馬斯克們”

是對人類未來怎樣的焦慮促使科幻小說成為當今自我救贖的指南？回答這個問題，量子革命或許是其中關鍵的一環。

在量子革命之前，由伽利略（1564—1642）和牛頓（1642—1727）等自17世紀創立，並在19世界末達到巔峰的經典物理學體系主導世界。經典力學、經典電動力學、經典熱力學和統計力學這三大經典物理學的支柱構建了一個嚴謹且完美的理論。

1900年新春之際，著名物理學家開爾文勳爵在送別舊世紀的講演中講道：“19世紀已將物理學大廈全部建成，今後物理學家的任務就是修飾、完美這座大廈了。”

但兩個與經典物理學相悖的實驗結果開始動搖人類賴以解釋和理解世界的理論基礎——以太漂移實驗的否定結果、黑體輻射的紫外災難。這兩個實驗分別對經典物理學的相對性原理以及能量均分說產生了衝擊。不到一年，便催生了相對論和量子論，這帶來了一場震撼整個世界的革命風暴。其中，經典力學能夠看成相對論在低速環境下的近似表達方式，但量子理論從微觀世界入手，徹底掀翻了經典力學賴以存在的基礎。

物理學不只是人類解釋世界的理論，還影響了人類思考和改變世界的方式，甚至形成一套哲學和宗教。在經典物理學的規則下，世界是漸進變化的，世界是簡單的因果關係，世界是確定的。這個宇宙從誕生開始就已決定了最終的結局，人類只是受制於計算的能力，只要條件許可，人類可以預測一切未來。

但量子力學描述的是一個不確定性的世界，它強調世界不是連續的，未來只能用概率大小描述，時間並非從過去往未來流動，歷史或者宇宙不止一個。這樣的理論無疑否定了人類的主導地位，面對未知和未來等人類終極問題時，無力和焦慮油然而生。

“當上帝關了這扇門，一定會為你打開另一扇門。”量子革命一方面絕望的宣布未來無法預測，一方面又通過量子計算給予人類接近真相的希望。

傳統的計算機逐漸接近它們的極限，摩爾定律逐漸失效，海量數據難以實現計算，全新的時空概念、複雜理論直逼傳統計算機未來。

而量子計算的出現有望賦予計算機一種全新的計算能力，專門用來檢驗量子理論預測的結果。量子計算未來會應用在復雜的大規模數據處理與計算難題，以及基於量子加密的網絡安全服務中。

量子革命是這一代“馬斯克們”面臨的重要處境，傳統哲學被顛覆，生活在無法掌握未來的恐慌之中。他們將希望寄託於數據與計算，在不確定性中尋求接近真相的確定性。在這個過程中，科幻小說對人類解決終極問題的導向被重新激起，而計算、科技、數據成為解決未知的重要方式。

三、元宇宙——科幻走進現實

元宇宙作為現實和虛擬一次史無前例的大融合，也是科幻小說又一次照進現實的產物。在科幻電影頭號玩家中，戴上VR設備，人們能夠從現實中掙扎在社會邊緣的失敗者變成虛擬世界裡的超級英雄。這種虛擬與現實深度結合的場景在不久的未來或成為現實。

元宇宙，這個火熱的概念正在被賦予不同的定義，不同的企業和巨頭正在用自己的想法構築這個元世界。一方面，虛擬被引入到現實，Meta（前Facebook）、英偉達、騰訊等大廠紛紛在AR、VR等增強現實技術上瘋狂砸金，全場景、沉浸式、可交互式的互聯網體驗將被推向另一個高峰。

另一方面，現實也被引入虛擬，Decentraland打造了一個平行世界，現實世界的各種建築、文化和經濟活動正被搬進去。 Sandbox推出仿真遊戲空間，遊戲裝備掛鉤真金白銀，玩家甚至能夠依靠遊戲養家糊口。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同時能夠看到量子革命的影響，當面臨一個不確定性的現實世界，當人類無法掌握宇宙和未來的走向，重新建立一個虛擬世界或許是人類重新掌握主動權的絕佳方式。

在元宇宙的體系中，我們能夠看到對代碼即法律（code is the law）的全新詮釋，即一個依靠計算和數據建立秩序的完美世界。這樣的理念在極具科幻色彩的操作下正形成一種全新的商業理念，形成新資本主義的發展方式。